許清祥博士要我為他的新書寫序。不是我幫他,而是他救了我。

 

從就讀國中開始,我就出現過敏體質。

 

初期,過敏發作的症狀,是打噴嚏。尤其是在睡覺前、起床後,這兩個時段。每一次都打3、40下的噴嚏,直到頭昏腦脹。結果是,睡覺前的噴嚏讓我昏昏睡去;起床後的噴嚏則讓我上課時腦袋渾渾噩噩。老媽帶我去看了幾位耳鼻喉科醫生,結論都是:「過敏啦,沒藥醫,也無法根治,長大就好了」。

 

到了唸台北工專時,應該算是中期吧。過敏發作的症狀,是蕁麻疹。尤其是對毛料製品,諸如:穿的衣服、外套,用的毛毯,我只要一接觸,就會從臉上、脖子、到全身,長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紅疹。後來更誇張,我不用皮膚接觸,我只要「看到」毛料製品(尤其是軍用毛毯)就可以誘發蕁麻疹。所謂「望梅止渴」的精神意涵,在我身上獲得徹底的實證。老媽帶我去看幾位皮膚科醫生,結論竟然也是:「過敏啦,沒藥醫,也無法根治,長大就好了」。

 

好吧,我終於畢業了,去當兵了,這時候,算長大了吧!?

 

沒想到,過敏,不但沒有「長大就好了」,反而演變為氣喘。我就把它歸納為後期吧(不是「末期」喔,聽起來毛毛的)。而且,發作最嚴重時,我還送了兩次急診。

 

記得第一次發生呼吸不到空氣的那天晚上,入睡前並沒有任何異狀,我慣例服用了某位診所醫生開給我的氣喘用藥之後就寢。凌晨兩點多,我慢慢被緊縮的呼吸以及氣管發出的哮喘聲給「吵醒」。

 

我摸黑伸手一探,便準確地拿到支氣管擴張劑「備X喘」,立即熟練地噴了一個dose(一劑或一次)。五分鐘後,發覺依然呼吸「緊張」,再多噴了一個dose。由於以往只要一個dose就能緩解,我心想噴兩個dose應該立即會改善吧。

沒想到,又過了五分鐘,我感到呼吸更加費力。我開始產生一股「焦慮感」,從伸手不見五指的四面八方襲來。我感到不安與孤獨。

 

我用手觸探睡在我身旁的老婆。她睡得正甜。我捨不得吵醒她。

 

我又再噴了一個dose。

 

三分鐘後依然沒效。緩解呼吸困難的期待落空,取而代之的是「瀕死的焦慮感」更加強烈。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像是看到死神。雖然我沒見過死神,但今天終於感覺到祂的存在。

 

我腦海連續下了好幾個緊急命令:快去醫院掛急診!不然你死定了!別忘了鄧麗君就這樣走了!快!快!快!

 

我下意識加快所有動作,希望死神追趕不上我。我的腦海想像著鄧麗君臨死前的掙扎,我不由自主地張大嘴巴呼吸。

 

凌晨時分,來不及攔計程車了,我飛奔到停車場,把愛車當成救護車,把自己當成救護車駕駛員,一路飆到最近的大型醫院。我住新店,走的是北新路,還好半路沒有碰到「中指蕭」(台灣的博士生在新北市新店區北新路上阻擋救護車,並將左手伸出車窗外比中指嗆救護車。後來立法院亦修法對類似行為將處罰,稱之為「中指蕭條款」)來阻擋。一路奔馳到醫院的急診室,我連車都來不及停到地下停車場,隨便靠路邊一停(以上屬違規危險動作,非必要,請勿模仿),便往亮著「急診」招牌的方向衝,好像投奔自由。

 

一進到急診室,我立即向掛號櫃檯出示我手裡的健保卡。

 

「先生,第一次掛急診嗎?」護士頭也沒抬地問。

 

我用力地點點頭。同時用力地喘氣。

 

「你哪裡不舒服?」護士的眼睛看著桌上的表格,等我回答。

 

「……」我無法言語。我感覺好像被一輛卡車壓著胸部,我的肺,已經被壓扁,彈不起來了。

 

「先生,你~」護士邊問邊抬頭,「哪裡不舒服?」

 

她終於看著我了。我立即以手刀劃過我自己的脖子,來回比劃好幾次,強調我快斷氣了。希望她能會意。

 

「要先掛號啊。」

 

我的天啊!她是死神的助手嗎?我感到十分無助,左手用力抓著胸部,右手無力地比劃著「我說不出話來」的意思,希望她能理解。

 

接過我手上的健保卡,竟然說了一句令我「花容失色」的話:「我好像在電視上看過你ㄟ」。

 

我急得雙手亂舞,希望她不要再打屁了(為了忠於當時的心境,我必須毫無修飾地表達當時心裡的OS),趕緊請醫生救治我吧!

 

她終於看懂了,我想應該是我慘白的臉色嚇到她了吧。她拿著我的健保卡起身快步走進診療室請示醫生,經過「漫長的」十秒鐘後,她跑過來帶我進診療室給值班醫生診斷。

 

醫生一看我的狀況,立即指示護士準備氧氣面罩及藥品,帶我到旁邊的病床躺下。我心裡嘟囔:這才像急診嘛。

 

當我可以呼吸到較多的氧氣時,緊縮的肺部及氣管,慢慢得到紓解,長這麼大從來不覺得「呼吸」這件事有什麼困難,或值得歌頌的。經過這短短的生死交關,我深深禮讚「能呼吸」是件多美好的事。我的恐懼,隨著氣管的舒張而逐漸化解。

 

我看到死神的鐮刀,慢慢收進急診室角落的陰影裡。

 

後來,隔了幾個月之後,又在凌晨發生同樣呼吸困難的情況。雖然先前已經有相同的經驗,但這次同樣嚴重到「自我感覺很不好」,有瀕臨死亡的恐懼。

 

醫生給我的建議是:預防氣喘發作要避免激發物,例如易孳生塵螨的窗廉、被套一定要定期清理;不要抽菸;家中不養小動物等。另外,我如果能減重,也會改善我整個呼吸系統的健康狀況。

 

醫生的建議,我非常感謝。我早已不抽菸;家中一直保持得一塵不染,我太太是有點潔癖的。但是,我不敢跟他講「我家養了十隻波斯貓」,我怕醫生說:「那你活該」。

 

所謂「愛屋及烏」,我是「愛老婆及波斯貓」。我之所以賭上性命「與貓共存」,其實是因為恐懼。我最恐懼的是,一旦我要老婆在「我和波斯貓」之間做一個選擇時,她會選波斯貓。

 

所以,我只能握著醫生的手,感謝他的急救及建議。

「我一定會減肥的」我避重就輕地說。哈哈~心中一陣酸楚苦笑。

 

直到2011年1月,我輾轉和許清祥博士結緣,嚐試了他所研發的「個人化益生菌」。在經過第一階段、三個月的療程之後,我的過敏症狀獲得極為明顯的改善。氣喘用藥竟然可以從一天至少二、三次降到目前(2011年8月)一個多月才噴一次藥。

 

我等不及要跟全世界與我有一樣過敏症狀的患者們分享這項令人驚喜的偉大醫療資訊。當我在電視上提及過敏改善經驗時,引發了很多民眾的殷切詢問,因為很多人本身或家人都有惱人的過敏症狀。

 

但多數人對於無法量販且價格稍高的「個人化益生菌」,仍抱持觀望的態度。我發現最主要是因為長久以來,過敏患者服用市售量產的益生菌並未體驗到「功效」,如今要再花一筆錢去嚐試「客人化益生菌」,一般民眾大都沒有信心。

我必須坦白講,剛開始我的心態也跟「早已失去信心」的民眾一樣,對益生菌不抱任何想像;但由於我的氣喘嚴重,如芒刺在背,不知何時會取我性命,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走進許博士的診間。

 

但就在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我發覺一整天下來,竟然都沒有噴氣喘藥,也沒有覺得呼吸困難,兩天才噴一次藥;漸漸地,間隔愈拉愈長,一個月都沒有噴藥。我的膽子更大了,我嚐試走進我們家的「貓仔間」和十隻波斯貓玩,竟然也不會感到呼吸困難。天哪,這是何等的喜悅和痛快啊!

 

後來,我特別邀請許清祥博士到我主持的廣播節目「健康點唱機」中討論過敏體質及個人化益生菌對過敏的改善機轉,我才更清楚知道原來還有「過敏進行曲」。也就是從我國中的「初期」到大專的「中期」直到出社會的「後期」,在我體內的過敏是會「轉移」的;形於外的症狀,從打噴嚏到蕁麻疹再到氣喘。

 

如果,我繼續不予理會,真不知道我的下場會如何?很可能會用上「末期」這兩個字吧!

 

序,不應該寫這麼長的;但是,跟困擾我30幾年的過敏比起來,這段文字就一點兒都不算長了。就連花在個人化益生菌那幾萬塊錢,也一點兒都不覺得貴了;反而深深體會到「錢,要花在刀口上」,不要再「散彈打鳥」,那才是真的浪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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